內容簡介
鄭逸梅先生(1895—1992),江蘇吳縣(今江蘇蘇州)人,海內外知名的文史掌故作傢,一生筆耕不輟,交遊廣闊。本書收錄各界名人書劄、詩箋、書畫等二百餘件,如近現代著名學者金鬆岑、鬍樸安、容庚、夏承燾、謝國楨、顧廷龍、俞平伯、潘景鄭、冒效魯、陳從周等,民國舊派文學翹楚李涵鞦、包天笑、徐枕亞、程小青、張恨水、範煙橋、平襟亞、周瘦鵑等,新文學代錶作傢葉聖陶、趙景深、孫大雨、施蟄存、柯靈、端木蕻良、唐弢等,書畫名傢、鑒藏名傢馬公愚、張伯駒、王蘧常、沙孟海、方介堪、陳巨來、陸儼少、謝稚柳、徐邦達、楊仁愷、方去疾等。另附鄭逸梅先生舊藏明清近人如董其昌、趙之謙、翁同龢、吳大澂、葉昌熾、陳三立等人之書劄、詩箋十四件,作為附編。今由鄭逸梅先生長孫女鄭有慧女史編訂,並請專傢釋文,四色影印齣版。另附人物小傳,以便利讀者使用、閱讀。
2015年適逢鄭逸梅先生120周年誕辰,本書的齣版具有特彆的紀念意義,同時這些書信的問世,為現代文化史、文學史研究提供瞭寶貴的史料,名傢手劄賞心悅目,也有難得的藝術欣賞價值。
目錄
前 言(陳子善)
凡 例
孫 儆(1867—1952)
李涵鞦(1874—1923)
金鬆岑(1874—1947)
包天笑(1876—1973)
鬍樸安(1878—1947)
高吹萬(1878—1958)
程瞻廬(1879—1943)
周今覺(1879—1949)
蘇局仙(1882—1991)
許嘯天(1886—1948)
柳亞子(1887—1958)
謝俠遜(1888—1987)
徐枕亞(1889—1937)
丁 悚(1891—1972)
硃孔陽(1892—1986)
硃屺瞻(1892—1996)
馬公愚(1893—1969)
程小青(1893—1976)
田 桓(1893—1982)
顔文梁(1893—1988)
範煙橋(1894—1967)
平襟亞(1894—1980)
容 庚(1894—1983)
鄧懷農(1894—1986)
葉聖陶(1894—1988)(附趙樸初題簽)
張恨水(1895—1967)
周瘦鵑(1895—1968)
陶冷月(1895—1985)
周子美(1896—1998)
範君博(1897—1980)
蔣吟鞦(1897—1981)
陳兼與(1897—1987)
硃大可(1898—1978)
張伯駒(1898—1982)
陶菊隱(1898—1989)
林散之(1898—1989)
徐碧波(1898—1992)
周榖城(1898—1996)
孔小瑜(1899—1984)
祝 嘉(1899—1995)
謝之光(1900—1976)
夏承燾(1900—1986)
陳汝衡(1900—1989)
王蘧常(1900—1989)
硃復戡(1900—1989)
俞平伯(1900—1990)
王益知(1900—1991)
沙孟海(1900—1992)
伍蠡甫(1900—1992)
鬍士瑩(1901—1979)
謝閑鷗(1901—1980)
謝國楨(1901—1982)
聞 宥(1901—1985)
鬍亞光(1901—1986)
方介堪(1901—1987)
譚正璧(1901—1991)
陳蓮濤(1901—1994)
陳九思(1901—1998)
趙景深(1902—1985)
徐仁甫(1902—1988)
張大壯(1903—1980)
錢釋雲(1903—1984)
費新我(1903—1992)
周碧初(1903—1995)
張正宇(1904—1976)
徐仲年(1904—1981)
黃警吾(1904—1986?)
黃懷覺(1904—1988)
殷明珠(1904—1989)
顧廷龍(1904—1998)
姚蘇鳳(1905—1974)
瞿旭初(1905—1980)
陳巨來(1905—1984) 陸儼少(1909—1993)
薛佛影(1905—1988)
孫大雨(1905—1997)
施蟄存(1905—2003)
張寒月(1905—2005)
邊 成(1905—?)
硃其石(1906—1965)
黃幻吾(1906—1985)
馬太龍(1906—1984)
高伯雨(1906—1992)
周鍊霞(1906—2000)
申石伽(1906—2001)
錢太初(1906—2003)
潘 然(1907—1981)
呂貞白(1907—1984)
徐琴芳(1907—1985)
錢君匋(1907—1998)
張充仁(1907—1998)
潘景鄭(1907—2003)
陳蝶衣(1907—2007)
秦瘦鷗(1908—1993)
蘇淵雷(1908—1995)
陸抑非(1908—1997)
王映霞(1908—2000)
施南池(1908—2003)
冒效魯(1909—1988)
張辛稼(1909—1991)
柯 靈(1909—2000)
許寶騤(1909—2001)
劉惜闇(1909—2003)
巢章甫(1910—1954)
應野平(1910—1990)
趙超構(1910—1992)
唐 雲(1910—1993)
謝稚柳(1910—1997)
吳青霞(1910—2008)
瀋哂之(1911?—1991)
硃梅邨(1911—1993)
潘 受(1911—1999)
周采泉(1911—1999)
柳無非(1911—2004)
徐邦達(1911—2012)
楊樂郎(1911—?)
戚叔玉(1912—1990)
端木蕻良(1912—1996)
樊伯炎(1912—2001)
翁闓運(1912—2006)
唐 弢(1913—1992)
譚惟翰(1913—1994)
黃異庵(1913—1996)
鬍道靜(1913—2003)
劉佛年(1914—2001)
周退密(1914— )
俞子纔(1915—1992)
趙冷月(1915—2002)
楊仁愷(1915—2008)
馮英子(1915—2009)
徐中玉(1915— )
馬定祥(1916—1991)
徐孝穆(1916—1998)
徐子鶴(1916—1999)
任 政(1916—1999)
金性堯(1916—2007)
徐定戡(1916—2009)
顧也魯(1916—2009)
袁傢賓(1917—2002)
但二春(1917—?)
邵洛羊(1917— )
鬍問遂(1918—1999)
陳從周(1918—2000)
承名世(1918—2011)
周汝昌(1918—2012)
瀋柔堅(1919—1998)
淩 虛(1919— )
喬 木(1920—2002)
喬 奇(1921—2007)
程十發(1921—2007)
方去疾(1922—2001)
霍文亭(1922—2005)
周陀星(1922?— )
鄧雲驤(1924—1999)
陳念雲(1924—2011)
豐一吟(1929— )
姚耕雲(1931—1988)
畢剋官(1935—2013)
西島慎一(1935— )
周慧珺(1939— )
張忱石(1940— )
韓天衡(1940— )
林培瑞(1944— )
鄧鞦馬(生卒年不詳)
龐鏡蓉(生卒年不詳)
楊達邦(生卒年不詳)
附 編
董其昌(1555—1636)
查士標(1615—1698)
翁方綱(1733—1818)
馬新貽(1821—1870)
黃彭年(1824—1890)
趙之謙(1829—1884)
翁同龢(1830—1904)
吳大澂(1835—1902)
葉昌熾(1849—1917)
陳三立(1853—1937)
張元濟(1867—1959)
廉 泉(1868—1932)
夏敬觀(1875—1953)
傅熊湘(1883—1930)
釋 文
編後記(鄭有慧)
前言/序言
陳子善
《鄭逸梅友朋書劄手跡》(以下簡稱《友朋書劄》)終於要在鄭逸梅先生一百二十周年誕辰之際問世瞭,編者鄭有慧女史早就要我為這部精彩的大書寫幾句話,我不自量力答應瞭下來,卻因忙於各種雜事,遲遲未能動筆。日前竟然奇跡般地從一堆舊資料中檢齣兩通鄭先生一九八〇年代初給我的書劄。鄭先生一九九二年以九十七歲高齡謝世後,我寫過兩篇紀念文字,即《人淡似菊 品逸於梅——追念鄭逸梅先生》和《我所認識的鄭逸梅先生》﹝一﹞,卻均未述及。它們的齣現,一下子勾起瞭我對鄭先生的感激之情。
鄭先生第一封信是一九八一年一月廿二日寫的,我次日奉收。全信如下:
子善同誌:
大翰由文匯報轉來,敬悉一是。
程瞻廬江蘇吳縣人,字觀欽,卒於一九四三年。名棪,彆署望雲居主。生年不詳。著作有:《雨中花》、《眾醉獨醒》、《東風吹夢記》、《寫真箱》、《茶寮小史》、《新舊傢庭》、《唐祝文周四傑傳》、《蔡蕙彈詞》、《藕絲緣彈詞》、《明月珠彈詞》等。星社社員。所知如此而已。此頌
大綏!
鄭逸梅病腕 二十二日
第二封信寫於一年之後的二月十一日,也是次日奉收。全信如下:
子善同誌:
大翰敬悉。承詢壁山閣及二明先生,均不知,無以奉告,為歉。
恨水作品,奉上目錄,未知有用否?匆復。敬頌
春祺!
逸梅白
兩通書劄都是打擾鄭先生,嚮鄭先生請教。為什麼會嚮他提齣這些問題?我已記不真切瞭。隻記得第一封信請他提供小說傢程瞻廬簡曆,是為注釋魯迅書信之需。我當時參與魯迅一九三四至一九三六年書信的注釋工作,魯迅一九三四年八月三十一日緻函母親,報告為其代購程瞻廬、張恨水小說的情況,程瞻廬其人應該齣注。但當時關於舊派文學傢﹝二﹞的資料十分匱乏,程瞻廬生平一時無從查起,我就想到瞭鄭先生,寫信嚮他求助。鄭先生不愧文史掌故大傢,有求必應。一九八一年版和二〇〇五年版《魯迅全集》書信捲對程瞻廬的注釋,就幾乎照搬瞭鄭先生這封信,可見鄭先生對我這個後學的幫助之大。
鄭先生是二十世紀中國著名的文史掌故大傢,有詩雲:“掌故羅胸得幾人?並時鄭陸兩嶙峋。”﹝三﹞他博聞強記,著作等身,在南社研究、鴛鴦蝴蝶派研究、舊派文學研究、近現代報刊研究等眾多領域裏卓有建樹,還寫過短篇小說,編過電影劇本,主持過報刊筆政,而隨筆小品和補白創作更是獨領風騷,享有“無白不鄭補”和“補白大王”﹝四﹞的美譽,影響遍及海內外。
鄭先生又富收藏,舉凡書劄、箋紙、扇頁、畫幅、書法、書冊、竹刻、墨錠、硯石、印拓、柬帖、名片、照片、稀幣、銅瓷、玉器等等,他均有所涉獵。尤其是書劄,他“沉浸其中數十年”,鋭意窮搜,潛心集藏,終於蔚為大觀。正如他自己晚年所迴憶的:……
令人痛惜的是,這麼多珍貴的書劄均“失諸浩劫中”,鄭先生晚年多次在文中提及,“為之惋惜不置”﹝六﹞。改革開放以後,鄭先生不顧年邁,仍對搜集書劄情有獨鍾。他不斷有新的斬獲,友朋也時有饋贈,以至書劄收藏又頗具規模,還齣版瞭《鄭逸梅收藏名人手劄百通》一書﹝七﹞。鄭先生駕鶴西去不久,我曾陪同香港收藏傢方寬烈先生拜訪鄭汝德先生,觀賞過鄭先生晚年的幾大冊書劄集藏本,名傢薈萃,嘆為觀止。萬沒想到的是,我八十年代初寫給他的一二通書劄竟然也在其中,實在令我吃驚不小。這就顯示鄭先生搜集書劄,不隻看重寫信人的名氣,也注意到書劄的內容。
更為難得的是,鄭先生不僅是屈指可數的書劄收藏傢,也是見解獨到的書劄研究傢。早在一九四〇年,他就結閤自己的豐富收藏撰寫瞭一部係統討論書劄的《尺牘叢話》,舉凡尺牘之名的由來、書寫、信箋、稱呼、分類、格式、問候用語、郵筒、封套等,以及名傢尺牘的傳承、搜集、裝裱和收藏等,旁徵博引,均有所論列,引人入勝。到瞭晚年,鄭先生又不止一次迴顧自己收藏書劄的經曆,對收藏書劄的價值和意義有所闡發。單就我所讀到的,就有《書劄的集藏》、《我的集藏癖》、《名人書劄一束》、《幾通小說傢的書劄》、《人物和集藏?書劄》、《人物和集藏?補遺二、三》、《我與文史掌故?集劄》諸篇。鄭先生強調:
小小尺牘,可以即小見大,舉凡政治經濟,以及社會的種種現實情況,直接和間接,不難看到,那麼積纍起來,便是可珍可貴的史料,甚至官書上有所忌諱不登載的,卻在尺牘中找到一鱗半爪,作追探史實的綫索。即談一事一物,似乎無關宏旨,但當時的習俗風尚、物價市麵,也可作今昔的對照。且尺牘僅限於彼此二人的交往,不闆起麵孔說話,有的很風趣,給人以生動新鮮的感覺。還有私人的秘密,當時是不容第三者知道的。況其中有寫得很好的書法,顔柳風骨,蘇黃精神,很自然地在疏疏朗朗八行箋中錶現齣來,也有洋洋灑灑敘事說理很充沛透徹的,或寥寥數句,意境超逸,仿佛倪雲林畫簡筆的山水,兀是令人神往,在藝術方麵自有它一定的價值。
這段話充分說明鄭先生對收藏書劄有著清醒而又較為全麵的認識,也應該作為我們研讀這部《友朋書劄》的一把鑰匙。
《友朋書劄》所收並非鄭先生在改革開放後重新搜集的曆代名傢書劄,而是他精心保存的各界友好寫給他的長短書劄,寫信人總共一百六十餘位之多,每位一至數通不等(為瞭展示鄭先生書劄收藏的多樣性,書末附錄董其昌、查士標以降,至陳三立、張元濟等十四位明清民初文史大傢的墨寶)。這些寫信人中,有文學傢、史學傢、翻譯傢、教育傢、齣版傢、畫傢、書法傢、篆刻傢、書畫鑒定傢、收藏傢、版本目錄學傢、古文字學傢、訓詁學傢、報人、電影編劇、建築學傢、集郵傢、象棋名手、電影明星……文學傢中,又可分為古典文學研究傢、舊派文學傢、新文學傢等;畫傢中,又可分為國畫傢、油畫傢、漫畫傢等。而寫信人的齣生年齡從十九世紀六十年代起,一直到二十世紀四十年代止。凡此種種,足見鄭先生在文壇藝苑寫作時間之長,名聲之大,交遊之廣,所謂“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是也。
研讀這麼一大批前賢名宿的書劄手澤,當然可以從各個角度進入,欣賞寫信人各具風格的精美書法是一途,領略寫信人或文或白的文字錶達是一途,體會寫信人與收信人互通音問的文人情誼又是一途,思考寫信人與收信人切磋探討的文史學問也是一途。總之,切入口很多,而且,無論從哪個角度進入,都會有所啓發,有所獲得。不過,我選擇另一個角度,即從中國近現代文學史研究的視角,特彆是對這些書劄不經意地流露齣來的寫信人和收信人當時的寫作和日常生活狀況、寫信人和收信人當時如何相濡以沫等方麵作些考察。
鄭先生是文學圈中人,不難想見,《友朋書劄》的寫信人中,最多的也是文學圈中人,據我粗略統計,約占瞭三分之一。其中有舊派文學翹楚李涵鞦、包天笑、程瞻廬、許嘯天、徐枕亞、程小青、範煙橋、平襟亞、周瘦鵑、張恨水等,有新文學代錶人物葉聖陶、俞平伯、趙景深、孫大雨、施蟄存、錢君匋、柯靈、唐弢、端木蕻良等。還有介於新、舊文學之間的重要作傢,如陳蝶衣、秦瘦鷗、周鍊霞等。比較而言,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裏,我們對新文學傢各方麵的瞭解不能算少,然而,對舊派文學傢各方麵的瞭解,實在是少之又少,這當然是現當代文學史研究的一個重大缺陷。他們當年大都在中國文壇上活躍一時,一九四九年以後尚健在者,或相繼淡齣文壇,或先後遠走海外。《友朋書劄》正好提供瞭大量鄭先生與他們在不同曆史時期書信往還的實證和綫索,填補瞭舊派文學乃至整個現當代文學史研究的若乾空白,竊以為這是《友朋書劄》眾多文史價值中最值得注意的。
不妨舉幾個例。《友朋書劄》中有一通張恨水嚮鄭先生約稿短劄,使用的是“立報館用箋”,未署寫信時間。張恨水自一九三五年九月起主編新創刊的上海《立報》副刊《花果山》,與謝六逸主編的該報另一副刊《言林》形成舊派文學和新文學競爭之勢。而此函中正有“《花果山》頗需要戲劇界消息,如濛惠稿,當盡先發錶也”等語,據此可知張恨水此函應寫於一九三五至一九三六年間。這一時期張恨水書劄存世甚少,此函很難得。除此之外,李涵鞦收到鄭先生投稿《小說時報》後的迴復,徐碧波書劄中所說的鄭先生為其《流水集》作序,金鬆岑、許嘯天、馬公愚等書劄中提及的一九四〇年代後期鄭先生編《永安月刊》事,均於研究鄭先生前期文字生涯不無裨益。
紫羅蘭庵主人周瘦鵑緻鄭先生書劄更必須一說。這是一通鋼筆函,不長,照錄如下:
逸梅兄:
久不見,長相思,危疑震撼中輒復係念海上諸故人不已。茲決於日內來滬一行,藉傾積愫,請代約慕琴、澹安、碧波、明霞四兄於廿七日上午九時半同赴禹鍾兄處晤談,如有可能,即於午刻同齣聚餐。吾兄以為如何?餘容麵罄。此頌
時祺
弟周國賢上言 九月廿二日燈下
不必賜復。
對這封信,鄭先生後來在相關文字中數次提及,還專門寫瞭一篇《最後的一次宴會》。他在文中這樣迴憶:
他(指周瘦鵑)晚年築紫羅蘭庵於蘇州,被四凶迫害,即在他傢園中投井而死,他在臨死之前,曾偷偷地投寄一信給我,這信我保存著,作為永久之紀念……我接到這信,就分彆通知瞭丁慕琴、陸澹安、徐碧波、吳明霞及瀋禹鍾,屆時均踐約來到江灣路虹口公園相近的瀋傢,相互握手,未免悲歡交集。他說:“鬱悶瞭多時,今天纔得舒瞭一口氣。這兒幾位老友,多麼熱忱,多麼懇摯,真夠得上交情。在蘇州的幾位,平素是時相往還的,現在卻漠然若不相識瞭。那範煙橋受屈逝世,往吊的,隻有我一個人,人情淡薄得如此,能不令人興嘆。”實則不是這樣一迴事,原來在凶焰囂張中,當地人誰敢有所活動,彼此交談,是要遭麻煩的,瘦鵑涉想,未免太天真瞭。
我們幾個人,除禹鍾患氣喘,杜門不齣外,其餘都赴四川北路海寜路口開福飯店,肴核雜呈,觥籌交錯,吃得比什麼都有味,談得比什麼都有勁。瘦鵑生平有四大快事,他認為這次是四快之外的一快。席散,瘦鵑還要去訪嚴獨鶴,我們送到他上車,豈料這次一彆,也就是人天永隔瞭。
這段充滿感情的文字,我每次重讀,都不勝唏噓。周瘦鵑的大名自不必說,丁悚、陸澹安、徐碧波、吳明霞、瀋禹鍾和鄭先生,還有周瘦鵑午宴後去拜訪的嚴獨鶴等位,都在各自的領域裏學識淵博,成就斐然,當時大都已屆古稀,本應吟詩作文,安度晚年,誰知“文革”驟起,均難逃不同程度橫遭衝擊的厄運。周瘦鵑此次冒險滬上之行,是這批文壇老友的最後一次相聚瞭。
由於此函無寫作年份,鄭先生晚年迴憶也稍有齣入,應略作考訂。一九六六年六月“文革”正式爆發,“橫掃一切牛鬼蛇神”,八月周瘦鵑就被抄傢。兩年後的一九六八年八月十二日,他在住宅花園含冤而逝。因此,周瘦鵑“九月廿二日燈下”所寫的這通書劄,不是寫於一九六六年九月廿二日就是寫於次年九月廿二日,兩者必居其一。又因鄭先生迴憶中明確寫到周瘦鵑見麵時提及參加瞭範煙橋的吊唁儀式,範煙橋一九六七年三月廿八日受屈去世,那麼此信無疑應寫於範煙橋去世之後,也即寫於一九六七年九月廿二日。這次令人感嘆的聚會離周瘦鵑棄世還有十一個月。
真該感謝鄭先生珍藏瞭周瘦鵑這通可能是最後寫給文壇老友的遺劄,讓我們後人得以知道當年有過這麼一次小小的聚會。在我看來,這次聚會不僅僅是敘舊,更不啻這幾位處於“危疑震撼”狀態下的老一輩文化人對“文革”的一次無聲的抗議。而今,這次聚會的參加者已先後作古,他們筆耕一生的貢獻也都得到瞭肯定,但這個時間、這次聚會卻是不應該忘記的,《周瘦鵑年譜》﹝一〇﹞理應補上一筆,將來編訂《鄭逸梅年譜》也不應遺漏。
關於周瘦鵑,還有包天笑寄自香港的一函可以敘說。此函落款日期“二月廿一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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