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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代中國博物學的領軍人物帶領我們親近花草,體認自然;激發人們熱愛生活、追尋知識的熱情。
《博物人生(第2版)》:生活在冰冷都市的你,有多久沒有細嗅泥土的芬芳,有多久沒有留意過花草的旖旎?是否蟲鳴鳥叫已離我們太遠,是否簡單的喜悅已成奢望?何不隨當代中國博物學領軍人物一起親近花草、體認自然,找迴那些久違的喜悅。
內容簡介
《博物人生(第2版)》匯集瞭作者探訪花草世界的發現與思考,以博物學傢詼諧幽默的筆調、精美的花草圖片,嚮讀者展示瞭一個靜謐而活潑、和諧而生動的草木世界。引領讀者走齣鋼筋水泥的冰冷都市,親近花草,體認自然,在博物的生活中重新定位人的位置,開啓人與自然的新對話。
作者簡介
劉華傑,東北人,1966年生,北京大學地質學學士,中國人民大學哲學碩士、博士,現為北京大學哲學係、北京大學科學傳播中心、北京大學科學史與科學哲學研究中心教授,博士生導師。作品有《渾沌語義與哲學》《分形藝術》《以科學的名義》《殿裏供的並非都是佛》《中國類科學》《看得見的風景:博物學生存》《天涯芳草》《檀島花事》等。
目錄
目 錄
第二版序 / 3
文化傳統與生活方式 / 11
博物視角下的人類知識 / 29
西方的博物學傢們 / 129
《詩經》與博物之興 / 191
民國時期博物學一瞥 / 239
博物學、科學傳播與民間組織 / 271
走進草木世界 / 295
參考文獻 / 355
精彩書摘
世上的人分為兩類,一類喜愛大自然,一類不喜愛大自然。當然,還有一些人覺得自己喜愛或者聲稱喜愛,實際上並非如此,這些人應當歸在第二類當中。
我屬於第一類,雖然並非總能做得好。人各有誌,我喜歡我的,你喜歡你的,井水不犯河水。
我在東北長白山的山溝裏長大,小時候一直保持著與大自然良好的接觸。在父親並非刻意的指導下、在一本有插圖的《赤腳醫生手冊》(吉林人民齣版社,1970年)的幫助下,認識瞭山裏的許多植物,特彆是當地的草藥。順便指齣,類似地,奧勃羅契夫主編的《研究自己的鄉土》(中國青年齣版社,1955年)也沒有過時,重視“地方性知識”的建議在當下看仍然是“先進”的!
那時,齣門就是山,采蕨菜、大葉芹(鴨兒芹)、刺嫩芽,挖薺薺菜、小根蒜、孛孛丁(蒲公英)、麯麻菜(長裂苦苣菜)、山鬍蘿蔔(羊乳)、山凳子(大花捲丹)、黨參、細辛、龍膽草,捉喇蛄、狗蝦、鯽呱子(鯽魚),摘笸笸頭(牛疊肚)、山葡萄、山裏紅,揀地甲皮(地皮菜),打山核桃,套長尾巴簾兒(灰喜鵲)等等,每項活動做起來、想起來都是那樣有趣。那是“乾活兒”、生活,也是遊戲。有些活動還可細分,如揀蘑菇包括揀楊樹蘑、小青蘑、鬆樹傘、掃帚蘑、黏團子(牛肝菌)、玉皇蘑、榛蘑、豬嘴蘑等等,哪一片林子何時齣産哪一種蘑菇,小小的我都一清二楚。並非我有什麼特彆本事,相關知識山裏人都知道。山裏人隨時上山采集,就像城裏人從這個房間到那個房間取東西、從這傢商場到那傢超市購物一般。傢與周圍的自然世界沒有嚴格的區分,大自然是傢的延伸。鼕季一到,就要上山割柴。在高山上往下放爬犁,積雪飛濺,樹叢嚮後麵快速倒去,真是刺激、好玩。那時上山從來不帶水,隨處可見的山泉、樹液、野果、冰雪都能解渴。小時候也乾些農活,用背拉犁杖(耕犁),鋤草,栽土豆(馬鈴薯)、地瓜(紅薯)、茄子、西紅柿、辣椒,種苞米、煙草、韭菜、花生、嚮日葵、豆子(大豆),年年都要做。
兒時,我對土地就頗有好感,這種感情始終保持著。我固執地以為,人世間的一切價值最終都依附於土地,離開瞭土地,個人、人類就不能存活。這可能是樸素的土地情結、農民情結。讀博士後,知道瞭拉夫洛剋的蓋婭假說和利奧波德土地倫理思想後,這種感情上升為一種信念。
細想起來,當時傢裏的生活還是蠻艱苦的,收入很少,口糧不夠吃。為防止變成修正主義、資本主義,那時候山裏有土地卻不允許“開小片荒”(指自己開荒種地)。大自然是如此豐饒,日常所需除瞭按“卡片”(戶口本)供給的之外,都到山上尋找。
從小長在山裏,方圓十幾公裏的山榖、林地可以隨意跑,一直到現在也不喜歡城裏。後來到市裏住校讀高中,甚至在高考前,我也時常到中學後山上閑逛,講給老師的理由是:到山上“背政治”效果好一些。仗著學習成績還好,老師網開一麵,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高二參加過一個地學夏令營,全國的總營長是地學大師侯仁之先生,吉林分營的營長是長春地質學院的董申葆先生(後來調入北京大學)。兩位都是學部委員(院士)。董先生親自帶隊,夏令營生活有趣極瞭:采化石、觀玄武岩節理、量沉積岩産狀、尋找水晶晶體等等。玄武岩的英文basalt就是董先生在伊通一個火山口處教我們的,自然記得頗牢。高考時毫不猶豫就報瞭地質學係。
我順利考上北京大學地質學係,專業是“岩石礦物及地球化學”。1984年9月初入學,馬上就趕上國慶閱兵、遊行。本科期間,地質學專業學得還湊閤,聽瞭大量各學科的講座。社會活動也沒少參與,比如擔任過班長、係學生會主席,與同學閤作在全校創辦瞭北大學生攝影學會。不知道為什麼,幾年下來,我卻變得與大自然隔膜瞭,對數理和純哲學發生瞭興趣。由本科而碩士、博士,竟然差不多把大自然忘卻瞭。1987年在一教聽瞭力學係黃永念教授主講的一門研究生課《渾沌與穩定性理論》,決定考研1988年考到中國人民大學哲學係,研究生階段我關注科學意義上的渾沌(chaos)、分形(fractal)和復雜性,而這最終又把我從虛幻的理想世界引迴到五彩繽紛、復雜多變、堅實可感的現實世界。1994年我博士畢業後,童年時全身心投入大自然的記憶被喚醒,再次找到親近大自然感覺。我一直在琢磨科學哲學、科學史如何與博物學深度結閤。十多年來,無論走到哪裏,都會留意周圍的花草;一有空閑,我便上山看植物。如果有一陣子沒有上山,就會渾身不自在。一點一點地我發覺,還是在大自然中,我找到瞭真正的自我,因而也喜歡與同類人打交道。我招研究生,就明確寫齣瞭要求:首先要真的喜愛大自然。
我們的祖先是熱愛大自然的,中國的古代文明有著濃厚的博物色彩。也可以不無誇張地說,中國人本來是靠博物而生存下來的。隻是在最近兩百年裏,由於中西碰撞,受外在的壓力,我們迅速拋棄瞭傳統、遺忘瞭自己的文化。拋棄傳統的一個主要理由是,我們的文化不夠科學、沒有力量,因而沒有競爭優勢。這套邏輯成立嗎?
2011年6月我們在四川雅安的一個偏僻古鎮,冷清的小街上個性鮮明、堅固而雅緻的“花礎”,依然散發著明清時濃濃的文化。那時的建築,哪怕隻是一個普通小村莊的建築,也是十分講究的。現在有多少人能解析其雕刻的含義,甚至有多少人知道那東西叫“花礎”?
兩百多年來,特彆是最近不到一百年的時間裏,中國人已經很難稱中國人瞭,因為我們對自己的文化陌生起來,空具一身皮囊。現代學校培養齣來的高中生、大學生,基本讀不瞭中國古文,讀洋文也不輕鬆。好在我們當今使用的漢字,雖經簡化,依然部分保持瞭原有的博物特點。比如“草蕓芋艽莪芍芨葒芎葛苞薺茶蕎蕁菱荷蕭葚菔蕨”。無需專門解釋,這些漢字與認知和文化有關係,包含著分類的信息。
博物學的基本功是分類,分類也是人類所有知識當中最基礎、最核心的部分。
分類,未必是當今課堂上某某學問中講的科學分類。從知識社會學、人類學的角度看,曆史上齣現的任何分類,必有其依據。如今我們思考那些分類,就涉及名物學、博物學、知識社會學。看一個例子,有一組植物:茄子、椰子、梨、榆葉梅、櫻花、辣椒。對此能有哪些分類呢?可以很多,比如按産地分、按用途分、按草木分、按“科”分。中間四種是木本,椰子是檄木(中國古人的一種分類),梨和櫻花為喬木,榆葉梅為灌木。茄子與辣椒為茄科,椰子為棕櫚科,其餘三者為薔薇科。
隻鑽研曆史而忘卻瞭現在,隻顧及理論而不親自實踐,不劃算、不聰明。
阿加西(Louis Agassiz,1807-1873)曾說:“Study nature, not books.”他的意思並非不要讀書,而是不要成為書呆子,博物學傢要盡可能直接探究大自然。比較平衡的說法是雜誌、紙書、電子書要讀,大自然這部大書更要讀,兩者可以相互補充。關注博物學,最好一階與二階同時進行,知行統一。二階探討指史學、哲學、社會學方麵的學術研究,一階則側重個人體驗和自然科學探究。光說不練,當然也可以,隻是有些遺憾。把日常生活與花鳥魚蟲等分類結閤起來,便能開拓自己的視野,找到無窮的樂趣。分類是第一步,分類與其他工作也是有密切聯係的。分類能夠溝通宏觀與微觀、人為體係與自然體係,由分類最終必然進入“演化論”(進化論),站在無機界和有機界綜閤演化的層麵看待結構、功能、知識、目的、價值、倫理、神性等等問題。
2011年4月30日我在新浪博客中遊蕩,發現山東濟寜一位小夥子的博客上寫著:博主“閑時嗜觀鳥,以觀為主,以探索其習性為樂”。他是一位鳥類愛好者,列齣自己觀察過的“我的鳥種”:“白頭鵯、白鶺鴒、斑嘴鴨、小�烚潯⒁桂亍⒙槿浮⑾踩怠⒒蟻踩怠⒃迫浮⒋鏤誒錆�鴉、大嘴烏鴉、灰椋鳥、珠頸斑鳩、山斑鳩、紅隼、縱紋腹小鴞、大天鵝、綠翅鴨、白鞦沙鴨、大山雀、棕頭鴉雀、烏鶇、金翅雀、戴勝、環頸雉、傢燕、綠頭鴨、北紅尾鴝、棕背伯勞、池鷺、青腳鷸。”我相信,在中國熱衷觀鳥的年輕人會越來越多。
在北京大學校園也能看到許多鳥,因為自己在觀鳥方麵不在行,相當多不認識。也認得若乾鳥,比如喜鵲、傢麻雀、灰椋鳥、鴛鴦、綠頭鴨、紅嘴藍鵲、烏鴉、戴勝、灰喜鵲、灰頭綠啄木鳥、大斑啄木鳥等。對於認得鳥的人,我都很羨慕。誰比我多認識一種,誰就是我的老師。隻要留心,就容易發現我們生活的社區、學校,生物多樣性通常比我們想象的要多。2011年據我初步統計,北京大學承澤園(僅限於鐵欄和圍牆圈起來的範圍)共有37科70種(species)植物,特色植物有流蘇樹、石榴、大花野豌豆、蠟梅、君遷子、枸杞、大丁草、雀兒舌。北京大學校園內的植物也在不斷變化之中,如學生一般有的走瞭有的來瞭。
分類、博物,頗在乎名字。行博物一道,為何如此在乎名字?類似的事情,我被問過無數次。北京水毛茛、偏翅唐鬆草、川赤芍、金蓮花、高烏頭、牛扁、雲南翠雀花、野棉花、白頭翁、長瓣鐵綫蓮、鐵筷子,等等,都是些什麼東西,簡直不知所雲!為何要知道這些?隻是為瞭“顯擺”一下?迴答是,如果沒有這些名字,恰好“不知所雲”!名字是入口、是敲門磚、是鑰匙。有時,當場說齣幾種小草的名字,就能贏得一些信任,甚至交上朋友。打個比方,就好像同學、同事在討論美女,而你沒聽說過西施、貂蟬、王昭君、楊玉環,不知道夢露、奧黛麗·赫本、費雯麗、莎朗·斯通、莫妮卡·貝魯奇,也不曉得林徽因、章子怡、張曼玉、林鳳嬌、林誌玲,或者你隻是聽說過若乾名字,卻把貂蟬、夢露的風流韻事錯誤地安排在瞭林徽因、林誌玲頭上。設想一下,那會怎樣?植物與美女,其實是一樣的,隻不過一個是小眾話題,一個是大眾話題。這樣看問題,是否貶低瞭人物而抬高瞭植物?非也!上述植物分屬於毛茛科的11個不同的種,而上述美女都屬於人科的1個種!
如果再追問下去,知道瞭名字又怎樣?乾脆的迴答是:“也不怎麼樣!”作傢狄勒德其實已經講過瞭:“我想做的,並不是去學得這山榖中各種蓬勃生命的名稱,而是要讓自己對其意義保持開放的態度,也就是要嘗試讓自己時時刻刻感受其存在所可能具有的最大力量,並留下印象。”(狄勒德,2000:166)這一迴答適用於植物,也適用於美女。願我們有同樣的興緻談論美女和植物。當然,首先要清楚談的是哪一個、哪一位。
名稱十分重要,但所有名稱不過是由頭、代號,是途徑、方法、手段。目的嗎,你知,我知。藉由名稱,人們明確指稱,事物的內容,以及人生理想。
對於博物學愛好者,或者對於有此意願的朋友,可提齣一項建議:按名稱排列,建立自己的自然檔案!用5年、10年,甚至一生的時間不斷擴充之。題材可以任意選擇,但不宜多。一開始,必須隻能選擇一個具體的題材。有收縮纔有擴張,以窄見寬,穩步拓展自己的世界。隻要嘗試一下,就會驗證這決不是虛言。
在當今時代,不鼓勵采標本,但鼓勵拍攝、繪畫、筆記。絕對有必要購買一部還過得過去的相機。一開始,不要幻想拍得多麼藝術,而是要拍得清晰,把對象的分類特徵拍齣來。第二步是把片子拍得漂亮一點。拍齣滿意的照片相當睏難,可能一年當中也拍不齣一張像樣的片子,這也沒關係,因為我們不是職業攝影師。天氣不好時,要不要拍攝?一定要拍,機會可能隻有一次。但要記住,好片子一定是光綫組閤恰當的片子,我們要盡可能找好天氣外齣拍攝。不要迷信在電腦上後期調整,要把功夫花在按快門的瞬間。
前言/序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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