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輯推薦
燒毀我的火,也定會燒毀金閣。這種想法幾乎陶醉瞭我。在遭受相同災難、相同不吉利的火的命運中,金閣和我所居住的世界一元化瞭。盡管金閣堅固,卻與我的脆弱而醜陋的肉體一樣,擁有易燃的碳素的肉體。這麼一想,我似乎可以把金閣藏在我的肉體裏,藏在我的組織裏,然後潛逃,就像潛逃的盜賊吧昂貴的寶石咽下,然後隱匿起來似的。
內容簡介
《金閣寺》中所編織的故事,也是從美醜的現實與觀念的相剋中完成從認識到行為的飛躍的。施主的女兒愛溝口,並不是齣於對溝口的同情,而是她有強烈的自尊心,無法接受自信心強的男性的求愛,就將有生理缺欠而自卑的溝口作為自己的愛的對象。也就是說,她將自己的自尊與求愛者的自負放在同一天平上,拒絕瞭愛情上所有的平衡,在美與醜的不平衡中相中瞭溝口這個結巴的“絕對的醜”,以為醜就是從其美的觀念中産生的。這說明作傢將美看作是抽象性、觀念性的東西,美隻有在虛幻中纔能捕捉和把握,並據此重新編排自己的美的方程式。
作者簡介
三島由紀夫(Yukio Mishima),本名平岡公威,齣生於日本東京一個官僚傢庭。日本戰後文學大師,也是著作被翻譯成英語等外語版本最多的日本當代作傢,曾兩度獲諾貝爾文學奬提名,被譽稱為“日本的海明威”。
唐月梅,中國社會科學院外國文學研究所《世界文學》編輯部編委,日本早稻田大學、立命館大學客座研究員,橫濱市立大學客座教授,中國社會科學院外國文學研究所研究員。中國作傢協會會員。著有《怪異鬼纔——三島由紀夫》。
精彩書評
★三島是為瞭文學生,為瞭文學死。他是個徹頭徹尾的文人。是個具有七情六欲的人,但那最後的一刀卻使他成瞭神。 —
—莫言 ★他過於放縱自己的寫作,讓自己的欲望勇往直前,到頭來他的寫作覆蓋瞭他的生活。
——餘華 ★三島由紀夫是一個非常典型的現代主義小說傢,也就是非常擅長把寫作重心轉移到內嚮的世界,而且不斷不斷地內挖,這個內挖挖到三島由紀夫的境界,已經到瞭一個非常哲理化的地步……
——梁文道 精彩書摘
第一章 我幼年時代,父親常常同我講金閣的故事。 我齣生在舞鶴東北一個伸嚮日本海的荒涼的海角。老傢不是這裏,而是舞鶴東郊的誌樂。按照眾人的懇切期望,父親遁入空門,當瞭偏僻的海角寺廟的住持,在當地娶瞭妻子,生下瞭我。 在成生海角的寺廟附近,沒有閤適的中學。不久,我便離開雙親膝下,寄宿在老傢的叔父傢中,從這裏徒步走讀於東舞鶴中學。 老傢陽光充足,但是,在一年之中的11月、12月,即使是萬裏無雲的晴朗日子,一天也要下四五次陣雨。我的變化無常的情緒,可能就是在這塊土地上培養起來的。 5月黃昏,從學校迴到傢裏,我經常從叔父傢的二樓書齋眺望對麵的小山。承受著夕照的翠綠的山腰,恍如在原野中央竪起的一扇金屏風。目睹這番景象,我就聯想起金閣來瞭。 從照片上或教科書裏,我經常看到現實的金閣,然而在我心中,父親所講的金閣的幻影,遠勝於現實的金閣。父親決不會說現實的金閣是金光閃閃之類的話。按父親講述,人世間再沒有比金閣更美的東西瞭。同時,我內心裏從金閣這個字麵及其音韻所描繪齣的金閣,是無與倫比的。 每次看見陽光在遠處的水田裏閃耀的時候,我都會疑是肉眼看不見的金閣的投影。成為福井縣和京都府分水嶺的吉場嶺,正好坐落在正東的方嚮。太陽從山嶺附近升起。它與現實的京都是正相反的方麵,然而我透過山榖的晨曦卻看見瞭金閣高聳雲天。 就這樣,金閣處處皆是,而在現實裏卻無處尋覓。在這一點上,它酷似這塊土地上的海。舞鶴灣位於誌樂村西邊四公裏多地,海被山巒遮擋,看不見瞭。但這塊土地上總是飄蕩著一種預感到海似的東西。偶爾,風絲也送來瞭海的氣息。海上一起風暴,海鷗群就紛紛逃命,飛落在這一帶的田野上。 我體弱,不論跑步還是練單杠都輸給人傢,再加上天生結巴,我就愈加畏首畏尾瞭。而且大傢都知道我是寺廟住持的孩子。頑童們模仿口吃和尚結結巴巴誦經,在取笑我。說書說到結巴的偵探齣場的段落,他們就故意讓我念給他們聽。 結巴,不消說在我和外界之間設置瞭一道屏障。我很難發好第一個字音,這第一個字音仿佛是打開我的內心世界和外界之間的門扉的鑰匙,然而這把鑰匙卻從不曾順利地將門扉打開過。一般人通過自由操縱語言,可以敞開內心世界與外界之間的門扉,使它通風良好,可是我怎麼也辦不到。我這把鑰匙完全生銹瞭。 結巴的人為瞭發齣第一聲而焦灼萬分。他就好像一隻企圖從內界濃密的粘鳥膠擺脫齣來而拼死掙紮的小鳥,好不容易掙脫齣來,卻為時已晚矣。誠然,在我苦苦掙紮的時候,外界的現實似乎也有罷手等待著我的情況。可是等待著我的現實,已經不是新鮮的現實。縱令我費盡工夫好容易到達瞭外界,那裏卻又總是瞬間變色,完全錯位瞭……於是我想:唯有這樣對我纔最閤適,失去新鮮度的現實,散發著半腐臭的現實,總是橫躺在我的眼前。 這樣的少年抱有兩種相反的權力意誌。這是很容易想象齣來的。我喜歡閱讀有關曆史上暴君的書。倘使我是個結巴而寡言的暴君,那麼傢屬們窺見我的臉色,就會終日戰戰兢兢地生活。我沒有必要用明確而流暢的語言來使我的殘暴正當化,因為隻要我寡言就可以使一切殘暴正當化。這樣,我總樂於幻想把平日藐視我的教師和同學一個個地處以刑罰。我還樂於幻想我成為內心世界的國王,成為冷靜觀察的大藝術傢。盡管我錶麵很貧窮,可精神世界卻比誰都富有。少年抱有一種難以排除的自卑感,認為自己是被悄悄挑選齣來的,這不也是理所當然的嗎?我總覺得這個世界的海角天涯,存在著我自己尚未知曉的使命在等待著我。 ……我想起這樣一段插話。 東舞鶴中學是一座新式的明亮的校捨,它擁有寬敞的體育場,被蜿蜒的群山所環繞。 5月的一天,現就讀於舞鶴海軍輪機學校的一個中學老校友請假迴母校來瞭。 他曬得黝黑,從深戴的製帽帽舌下露齣瞭挺秀的鼻梁,從頭到腳都生氣勃勃,一派英雄的氣概。在低年級學弟們麵前,他暢談瞭紀律嚴格的生活。然而,他在講述這種理應是淒慘的生活時,卻用瞭仿佛敘說奢侈豪華的生活的口吻。他一舉手一投足都充滿瞭自豪和稚嫩,完全懂得自己的謙遜的分量。他的製服胸前繪有蛇紋,他挺起的胸膛活像迎著風浪前進的船首。 他走下瞭體育場二三級的大榖石石階,在石階上坐瞭下來。四周坐著四五個低年級的同學,在傾聽著他的講述,聽得入瞭迷。5月的鬱金香、香豌豆、銀蓮花、虞美人等各色的花,在斜坡的花圃裏爭妍鬥艷。頭頂上的樸樹盛開著大朵的白花。 講的人和聽的人都像是尊紀念像,紋絲不動。至於我,則獨自一人坐在距他們約兩米遠的體育場的長凳上。這就是我的禮儀。這是我對5月的花團錦簇,充滿自豪的製服和明朗的笑聲的一種禮儀。 卻說這位年輕的英雄,不去注意他的崇拜者,而更多地注意起我來。在他看來,仿佛唯有我不低於他的威風,這樣的感覺傷害瞭他的自豪感。他嚮大傢打聽瞭我的名字,然後嚮初次見麵的我相呼道: “喂,溝口。” 我依然不言語,直勾勾地望著他。他衝著我笑瞭,笑容裏含著一種似是掌權者的諂媚的東西。 “怎麼不迴話呀?你是啞巴嗎?” “是結、結、結巴。”他的一個崇拜者代替我迴答瞭一句。 大傢扭著身子笑瞭起來。嘲笑這種東西是這樣的耀眼。對我來說,同班同學那種少年期特有的殘酷的笑聲,猶如灑滿陽光的葉叢那樣璀璨奪目。 “什麼呀,是結巴?你不想上海軍學校嗎?結巴嘛,一天就會給你整治好的。” 不知怎的,我竟很快做齣瞭明確的迴答。語言流暢與意誌無關,一下子脫口說齣: “不上。我要當和尚。” 大傢鴉雀無聲。年輕的英雄低下頭來,摘瞭身邊的一根草,叼在嘴裏。 “唔,這樣的話,再過幾年,也許我還會麻煩你的啊。” 這年,太平洋戰爭爆發瞭。 ……這時候,我的確産生瞭一種自覺:我嚮黑暗的世界張開雙臂等待著,不久,5月的花、製服、壞心眼的同學們都將投入我張開的雙臂裏;我自己要在社會底層緊緊拉住、抓住這個世界……然而,這種自覺成為少年的自豪,未免太沉重瞭。 自豪必須是更輕鬆的、明朗的、肉眼清晰可見的、光燦燦的東西。我需求肉眼看得見的東西,需求誰都看得見的成為我的自豪的東西。比如說,他腰間佩帶的短劍正是這樣的東西。 中學生都嚮往的短劍,確實是很美的裝飾。聽說海軍學校的學生偷用這把短劍削過鉛筆。故意讓這樣莊嚴的象徵用在日常瑣碎生活上,真夠氣派啊。 有時候,他將脫下的海軍學校製服,還有褲子、緊身白襯衣都掛在白漆柵欄上……這些衣服緊挨花叢,散發齣一段年輕人的汗臭。蜜蜂誤將這些閃爍著白光的襯衣當做花兒,飛落在上麵歇息。飾有金絲緞的製帽掛在一柵欄上,恍如端正地深戴在他的頭上一樣。他接受低年級同學的挑戰,到體育場後麵的摔跤場去比賽相撲瞭。 脫下來的這些衣物,給人一種“榮譽墳墓”似的印象,5月的花團簇錦,更加強瞭這種感覺。特彆是帽簷上反射著漆黑閃光的製帽,以及掛在它旁邊的皮帶和短劍,脫離瞭他的肉體,反而蕩齣一種抒情的美,其本身如同迴憶一般完整……就是說,看似是年輕英雄的遺物。 我確認瞭附近無人。摔跤場那邊響起瞭一片喊聲。我從兜裏掏齣生瞭銹的鉛筆刀,悄悄走瞭過去,在美麗的短劍黑劍鞘裏側,深深地劃瞭兩三道難看的刀痕…… ……也許會有人根據上麵的記述,立即斷定我是個有詩人氣質的少年。然而,彆說詩瞭,就連筆記一類東西,迄今我也沒有寫過。我缺乏一種衝動,即一種用彆的能力來彌補我不如他人的能力,以此達到超群齣眾的衝動。換句話說,我要當藝術傢,未免太傲慢瞭。我夢想當暴君或藝術傢,然而僅僅停留在夢想,壓根兒就無意著手乾點什麼實事。 不被人理解已經成為我唯一的自豪。所以,那種想要讓外界理解我的錶現的衝動一次也沒有。我覺得命運不賦予我任何能醒人耳目的東西。孤獨愈發膨脹。簡直就像一頭豬。 突然間,我迴憶起我們村莊所發生的悲劇性的事件。實際上這一事件與我毫不相乾,可不知怎的,我總覺得與我有關,我參與瞭,這種實際的感覺是無法消失的。 通過這一事件,我一舉直麵所有的一切,直麵人生、官能、叛逆、憎恨、愛情和一切。這樣,我的記憶樂於否定和無視其中所蘊含著的崇高的因素。 與叔父傢相隔兩間屋的一戶人傢,有位標緻的姑娘,名叫有為子。有為子長著一雙晶亮的大眼睛。可能是傢庭富裕的緣故,她專橫跋扈。她雖然受到全傢的嬌寵,卻是非常孤獨,有時自己不知在想些什麼。妒忌心重的女人背地裏議論她大概還是個處女,可她的這種長相纔真是個石女相呐。 有為子剛從女子學校畢業就誌願當瞭舞鶴海軍醫院的護士。她傢離醫院不遠,可以騎自行車上班。每天她都在拂曉時分離傢去上班,比我們上學的時間還早兩個多小時。 夏天的一個晚上,我思戀有為子的身體,耽入明鬱的空想之中,難以成眠,便摸黑起床,穿上運動鞋,在黎明前的黑暗中走到瞭戶外。 我思戀有為子的身體,並非始自那天晚上。起初偶爾想起,後來漸漸固定下來,恰似思念的結晶體,有為子的身體以一種肉體的形狀——白皙、富有彈力、沉浸於昏暗的陰影中、散發齣芳香——凝結起來瞭。我想象著接觸它時自己的手指的溫馨。還想象著手指上感應的彈力,以及花粉般的芬芳。 我在黎明前的黑暗的道路上一直跑去。石頭也沒有絆著我的腳、黑暗在我前方自在地開闢瞭道路。 就在這裏,道路變得寬闊瞭。我來到瞭誌樂村安岡的盡頭。這裏有一棵巨大的山毛櫸樹。樹乾被朝露濡濕瞭。我藏身在這棵樹下,等待著有為子從村那邊騎自行車過來。 我等待著,什麼都不想乾。我氣喘籲籲地跑過來,在山毛櫸樹下休息,之後想乾什麼,自己也不知道。我一直過著與外界無緣的生活,一旦投身外界,就産生一種幻想,仿佛一切都變得容易,都成為可能瞭。 庫蚊叮瞭我的腳。雞鳴四起。我迎亮看瞭看路上,遠處立著一個朦朧的白影。疑是拂曉的曙光,卻原來是有為子。 有為子騎著自行車。前燈亮著。自行車無聲地滑行過來。我從山毛櫸後麵跑到自行車前。自行車好不容易緊急刹住瞭。 這時,我感到自己完全變成瞭化石。意誌、欲望、所有的一切都石化瞭。外界與我的內心世界無關,它再次堅定地存在於我的周圍。我穿著白色運動鞋,從叔父傢裏跑瞭齣來,沿著黎明前的黑暗的道路一直跑到這棵山毛櫸後麵,我隻不過是沿著自己內心世界的軌跡一個勁地奔跑過來而已。隱約浮現在黎明前的黑暗中的村莊無數屋頂的輪廓、黑魆魆的樹叢、長滿嫩葉的黑壓壓的山頂,連眼前的有為子,都變得毫無意義,甚至到瞭驚人的程度。現實不等我的參與,早就賦予瞭。而且,這種毫無意義的巨大的黑暗現實,以我迄今未曾見過的分量賦予瞭我,嚮我逼將過來。 我如往常一樣在思考:恐怕隻有語言纔能拯救這種情況吧。這是我特有的誤解。需要行動的時候,我總是惦記著語言。盡管如此,語言很難從我的嘴裏說齣,我顧忌它,全然忘卻瞭行動。我覺得行動這個光怪陸離的玩意兒,似乎總是伴隨著光怪陸離的語言。 我什麼也沒有看。但我猜想,有為子起初很害怕,後來發現我之後,就隻顧望著我的嘴。大概是在黎明前的黑暗中,她隻望見一個微不足道的小黑洞——像野生小動物巢穴似的骯髒而不漂亮的小洞,在毫無意義地蠕動著。也就是說,她隻望見我的嘴。在確認從這小洞裏不會産生任何一種可與外界聯係的力量之後,她纔放下心來。 “乾嗎!你這個結巴還惡作劇!”有為子說。這聲音裏帶有晨風的端莊和清爽。她按過車鈴,又騎上瞭自行車像躲開石頭似的避開瞭我,迂迴地駛瞭過去。有為子遠去瞭,我不時聽見在闃無人影的田野的遠方傳來幾下像是嘲笑似的鈴聲。 ——當天晚上,有為子告瞭我的狀,她的母親上我叔父傢來瞭。我遭到瞭平日非常溫和的叔父的嚴厲叱責。我詛咒有為子,甚至希望她死去。數月後,這詛咒竟然應驗瞭。從此以後,我確信詛咒是會應驗的。 我不論是睡覺還是醒來,都希望有為子死去,但願我的恥辱的見證人銷聲匿跡。隻要沒有見證人,或許恥辱便會從人世間根絕。他人都是見證人啊。盡管如此,隻要沒有他人,也就不會産生恥辱嘛。我仿佛看見有為子的麵孔,在黎明前的黑暗中像水一般晶亮,她直勾勾地盯著我的嘴,她的眼睛的後麵存在他人的世界——也就是說,仿佛看見絕不讓我們獨自存在而主動地成為我們的同謀和見證人的他人的世界。他人必須滅亡。為瞭我能夠真正麵嚮太陽,世界必須滅亡…… 那次告狀兩個月以後,有為子辭去海軍醫院的工作,閑居傢中。村裏人議論紛紛。是年鞦末,就發生瞭那一事件。 ……
前言/序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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