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月:羽·青空之藍(典藏版)

滄月:羽·青空之藍(典藏版) pdf epub mobi txt 電子書 下載 2025

滄月 著,唐卡 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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齣版社: 北京聯閤齣版公司
ISBN:9787550241046
版次:1
商品編碼:11716375
包裝:平裝
開本:16開
齣版時間:2015-08-01
用紙:輕型紙
頁數:416
正文語種:中文

具體描述

編輯推薦

  

★命輪之下,亂世之中,從《鏡》開始的傳奇至《羽》終結。滄月打磨十年,全新修訂限量典藏版,完整你十年的記憶和等待。

★雲荒長捲華彩篇章,滄月所有作品中銷量皇冠之作。

★古風畫師唐卡曆時一年創作配圖,國內一流裝幀設計師設計封麵,雙封大開本,帶給你至高意境享受。

內容簡介

九百年不熄的渴望,九百年不停的呼喚,誰能將你帶迴我身邊,我必賜給他整個雲荒!輪迴永在,魂兮歸來!

世人求愛,刀口舐蜜。初嘗滋味,已近割舌。所得甚小,所失甚大。

世人得愛,如入火宅。煩惱自生,清涼不再。其步亦艱,其退亦難。

他以為他的心已成齏粉,再也感覺不到痛苦,然而他低估瞭靈魂掙紮的時間長度。有時候隻需短短一瞬,就足以擊潰漫長的一生。


作者簡介

滄月,作傢,建築師,浙大建築學碩士,長居於西子湖畔。

金牛座。齣生於星相學上被成為“織夢者”的那一天。喜歡閱讀,寫作,睡眠,旅行,觀察和獨自發呆。

2002年齣道,以幻想類小說成名,暢銷於世十餘載。時光推移,唯有夢想不滅。

目錄

序章


第一章 蓮花

第二章 長鼕夢旅人

第三章 孔雀明王

第四章 劍聖慕湮

第五章 機械師望舒

第六章 雪衣明鶴

第七章 盜寶者琉璃

第八章 冰封金座

第九章 紫玉成煙

第十章 分飛

第十一章 沉睡森林

第十二章 凋零之花

第十三章 夜來

第十四章 麒麟

第十五章 傘

第十六章 八井坊

第十七章 風雲變


尾聲


精彩書摘

第一章 蓮花


六十年後,空桑曆白帝十八年。

雲荒大陸上,萬籟俱寂。風從海上來,吹嚮一座高聳入雲的白塔。那座塔位於大陸中心的鏡湖之上,從帝都伽藍城拔地而起,高達六萬四韆尺,仿佛一道白虹淩駕於九霄之上。

白塔的頂端設有神廟,廟裏黑沉沉的,沒有絲毫燈火。

神廟下三丈處,設有天象颱,有天官日夜守望。

子夜之時,天空裏有一顆星不易覺察地移動瞭一個微妙的角度——從璣衡裏的窺管看去,那顆光芒柔和的星正好落在瞭西北方的分野,和那一顆缺失百年的星位置重疊。那是一顆“幽寰”,預示著亡者歸來的不祥之星,正落在北鬥中“破軍”的位置上。

隻一瞬,那顆暗淡已久的星仿佛忽然間重新煥發齣瞭光芒!

“什麼?”蒼老的觀星者從璣衡旁驚呼著站起,“這、這是……”

是的,目下幽寰還沒有真正落在北鬥第七星的位置上,然而它的光芒已經照射到瞭那顆破軍星上!按照這個軌跡推算,不齣一年,這兩顆星便能完全重閤!

到時候,那就意味著……

“神啊!”須發蒼白的值夜天官狂呼著奔去,幾度在高高的石階上跌倒——

“破軍!破軍再度齣現瞭!”

“亡者復生,天下要大亂瞭……要大亂瞭!”

在值夜天官踉蹌著離開後,白塔頂上又恢復瞭往日的寂靜。塔頂那一座全雲荒最高的神殿裏黑沉沉一片,緊閉的門上有著因長年不打開而生齣的銅銹和灰塵。許久,隻聽簌的一聲響,一雙枯槁的手拂開瞭簾子。

一綫皎潔的月光穿過重重簾幕,照射在簾後蒼老的容顔上。那是一個年老的女祭司,頭發雪白,眼眸深陷,如兩點跳動的幽幽火光。她在這座神廟裏靜坐修煉已經六十多年,仿佛是聽到瞭天官的驚呼,女祭司從一麵水鏡前站起身來,拂開重重帷幕,來到窗前,凝望著黑暗裏的天和地。

屈指流年,鬥轉星移。不知不覺,離上次行動已經六十年過去瞭。如今是第三個三百年到來之期,破軍奪日之象又現。

宿命的輪盤,又要開始轉動瞭嗎?

看著占星者踉蹌遠去的背影,空桑的女祭司在黑暗荒涼的神廟內微微苦笑:就算天官把觀察到的這個噩兆稟告聖聽,空桑皇帝又會有什麼反應呢?說不定,還是會如同以前那樣斥之為蠱惑人心的妄言吧?

畢竟空桑光明王朝開創已經九百年瞭,這樣不祥的天象齣現瞭不止一次,每次天官都會跑到帝君麵前,叩首流血,用恐懼至極的語言描述著上天即將降臨的災禍:


破軍復蘇,天下大亂,血流漂杵,蒼生塗炭。


當第一次齣現這種不祥的天象時,正是光明王朝開創後第五十九年,光華皇帝真嵐已經去世,在位的是第二任皇帝西恭帝慕容朔望。

當時的天官鑒深甚至不惜用人頭擔保,血諫帝君必須采取行動,否則,韆年前冰族入侵的亡國之難便要重演。聽到德高望重的天官鑒深發齣那樣嚴厲的警告,空桑上下為之震撼,西恭帝立刻下令六部藩王齊聚帝都伽藍城,陳兵百萬於狷之原的迷牆下,嚴防滄流冰族從西海上重返大陸,整個雲荒大陸開始瞭新一輪備戰。

然而,在預言中“大天災”到來的那一日,卻什麼都沒有發生。

幽寰在移到破軍位置之前忽然消失瞭,夜幕深沉,那一顆象徵著殺戮災難的破軍星依舊暗淡,毫無爆發的跡象。而雲荒大地上一切如舊,毫無異常。

枕戈待旦的軍士們大嘩,朝野輿論也颳起瞭一陣風暴,所有人都有瞭被愚弄的感覺。鑒深無法解釋自己的謬誤,在狂亂和羞憤之中一頭撞嚮璣衡,血濺占星颱,在不解和震驚之中履行瞭自己的諾言。

這一場風波過後的第十一年,西恭帝駕崩。

然而,事情並未就此結束。隨之而來的九百年裏,每隔六十年,這種奇特而不祥的天象都會齣現在天宇。不過令人欣慰的是,無論天官和占星者多麼危言聳聽,每次“災難”最終都是安然度過,並未發生任何令人不安的事。冰族還是被驅逐在西海上,破軍依舊暗淡無光,空桑人主宰的雲荒依舊繁榮興旺。

已經九百年瞭……到瞭如今,上至皇帝,下至百姓,有誰還會相信這種虛妄的預言呢?就算值夜天官跑到皇帝麵前去進言,隻怕也得不到什麼重視吧?

蒼老的女祭司嘴角露齣一絲苦笑,然而,這片大地上的蕓蕓眾生並不知道,這個聳人聽聞的故事被傳瞭九百年後,這一次,狼恐怕真的要來瞭。

黑夜裏更漏迢迢,隱約傳來一聲嘆息:“歲逢破軍齣,帝都血流紅。”

“看吧,如果這次我們六個扛不住,那麼,雲荒的大災禍就真的要降臨瞭……”

當星在九天上重影時,天地的盡頭也有人嘆息瞭一聲。

從極冰淵位於北方蒼茫海的盡頭。不同於其他六海,這片海是凝固不流動的,大片的冰殼覆蓋瞭海麵,隻在冰川縫隙之間纔可以看到一綫深湛的海水,藍到發黑,隱隱透齣一種森冷的靜謐,仿佛藏在大地深處的眼眸。

從極冰淵是三界寒冷的中心,和南方碧落海底鬼神淵的地火熔岩正好形成雲荒的陰陽兩極——水從地心湧齣,卻比冰更冷,足以凍僵一切生物,甚至連鳥都無法飛渡這片大海,因為一旦在茫茫大海上落下休息,爪子便會被凍結在浮冰上。

這是一片不屬於人世的淨土,如傳說中的“歸墟”一樣不可踏足。

雲破月齣,皎潔的光芒灑遍海麵的巨大冰川,映照得整個從極冰淵仿佛琉璃世界。無數冰山在風裏隨著潛流緩緩移動,韆奇百怪,好像巨大的魚類在水麵下逡巡時露齣的鰭。

然而,在這寸草不生、飛鳥不渡的極寒之地,冰淩中卻映照齣一個人的臉龐。

“又到時候瞭嗎?”有人抬頭仰望天宇,默默算計著什麼,眼裏露齣瞭隱隱的擔憂——那是一個鮫人,白衣藍發,雙瞳湛碧如深海,映照在琉璃般晶瑩的冰山裏,宛如雪月輝光。在這樣寒冷的地方,他開口說話時居然沒有一絲熱氣吐齣,仿佛他的呼吸比冰更冷。

他坐在一塊巨大的浮冰上,在北海上不知漂浮瞭多久,半身都被層層冰封。冰海之上有人在彈琴,泠泠徹徹,一聲聲如天上傳來。

六十年前那一場追殺尚在眼前,那些女子死前的眼神、魔憤怒的咆哮、飛濺的鮮血還未曾在他腦海裏消失,然而轉眼便又是一個輪迴。命運之輪重新轉動,新的犧牲者又重新齣現——他們六個人,又要再度從天涯海角前來聚首瞭。

隻是……自己的手,還要反復地染上多少次鮮血呢?

那個人聽瞭半晌,不覺又微微嘆息瞭一聲。嘆息聲剛落,隻聽撲棱棱的一聲,有什麼從半空飛落,停在他的肩上。定睛看去,卻是一隻潔白的鶴。奇怪的是那隻飛過冰海的鳥兒竟然絲毫不覺得寒冷,在他肩上跳瞭一下,然後啪的一聲掉到他的掌心,再也不動。

那是一隻紙摺成的飛鳥,居然自行飛過瞭蒼茫海來到瞭這裏!

“到得這樣快?”那個人低語,伸手拆開瞭它。

那張紙展開後大概一尺見方,上麵印著淡淡的鳳尾羅水印,依稀還帶有女子的芬芳氣息,正是百年來他所熟悉的。如慣例,紙上密密麻麻寫瞭幾行字,分彆是不同的姓名、年齡、目前居所等信息。

他默默看瞭一遍,手指一錯,一團幽幽的藍色火苗從指尖燃起,轉瞬將紙化為灰燼。如往日一樣,他並沒有迴信,然而眼裏卻有些疑惑的神情——

這次信上的名字隻有五個,比往年少瞭一個。

紙鶴飛過後,這片北海又恢復到瞭隻有冰山冷月的沉寂。北極星高高懸掛在海麵上,指引著天宇最北的方嚮,而其下的北鬥七星卻光芒暗淡。那個人望著七星裏那空缺瞭一處的位置,若有所思,又到瞭三百年爆發一次的時候瞭嗎?

該走瞭!他猛地抬手撐住瞭冰麵,一躍而起。隻聽一聲裂響,封住他的冰轉瞬層層碎裂。他毫不猶豫地飛身躍下冰川,投嚮瞭一條深不見底的裂縫。

在他躍入冰海中時,那一縷雪裏傳來的麯聲仿佛微微頓瞭一頓。


厚厚冰層覆蓋下的大海,水底酷寒,足以讓一切生靈失去溫度。

他卻仿佛一條銀色的魚,悄無聲息地在冰海裏遊弋,藍色的長發在凜冽的水裏散開,如同一匹優美而詭異無比的綢緞在深海裏飄曳。

沒有人潛入過從極冰淵的海底,所以,也從未有人見到過如此奇景。

在這個世上最寒冷的深淵裏,層層浮冰之下,居然封凍著一列列巨大的骸骨!那些灰白色的骨骼沉沒在深海的最底下,大到不可思議,幾乎每塊都有一百丈長,整整齊齊地排布著,仿佛海底一座森然而龐大的城市,讓掉落其中的人顯得微小如芥子。

這,便是傳說中的“龍塚”。

龍是七海的主宰,也是海國鮫人們供奉的神靈。傳說中,龍神和上古傳說中“雲浮城”裏的神族們誕生於同一時代。它萬年一換形,遺下巨大的骸骨,每當大限來臨,便會悄然離開塵世,去到天盡頭一個神秘的處所,靜靜等待下一輪轉生。

那個地方,位於從極冰淵的海底,被稱為龍塚。

龍的遺骸是極其珍貴的、不屬於人世的寶物。

傳說中,龍牙可以製成絕世的利劍,鱗可以製成堅固的金甲,甚至它的每個骨節裏都藏有價值連城的明珠,一顆足以買下半個葉城。那樣的傳說,令成功闖入過帝王榖皇帝寢陵的盜寶者都為之瘋狂,幾代人遠赴北海,想要尋找傳說中的龍塚。

然而,從來沒有一個人能活著迴來。

此刻,這個人卻在巨大的森然骸骨中潛遊,自由自在。他的雙足在躍入水中的瞬間悄然閤攏,深藍色的鰭從足尖和雙腿兩側悄然展開,薄如蟬翼。宛如一縷輕得沒有重量的遊魂,他轉瞬已經深入水下數百丈,連一口氣都沒有換過。

鮫人躍入深海,一直穿過那些高大如林的巨龍骨骼,來到瞭龍塚的中心。每條龍在死時都把頭顱朝嚮瞭同一個方嚮,仿佛在守望著什麼。

屍骸的中心是一座玉石高颱,颱基雕刻精美,上有盤龍雲海,吞吐著寶珠。高颱四角伸齣玉石龍首,拱衛著正中的一個神龕,透明的神龕裏供奉著一顆青色的琉璃寶珠,正閃著瑰麗無比的光芒——那種光芒映照著海底的墓地,使那些高大的骸骨都染上瞭一層青色,顯得肅穆而詭秘。

鮫人潛遊到瞭神龕前,閤起雙手微微一禮,碧光在他臉上幽明不定。

那正是傳說中的純青琉璃如意珠,龍神的寶珠。

和天地間那些普通的生靈不同,龍族壽命無盡,並擁有“完全轉生”的能力,能夠連綿不斷地繼承生生世世的力量和記憶,每次更換的隻是形體。亙古以來,每任的龍神都與如意珠形影不離,隻有在瀕死換形時纔會將它暫時吐齣,將自身精魂注入其中保存,等轉生後便立即吞迴體內,從而繼承前一世的一切,將所有的智慧和力量不斷纍積。

此刻,在高颱的下方,有一條巨大的龍靜靜躺在水底。

那條龍是活著的。金鱗閃爍,軀體逶迤數百裏,呼齣的氣息在水底迴鏇,仿佛一陣小小的鏇風。然而,它的呼吸卻是時斷時續,接近枯竭。

那是一條垂死的龍,在這裏靜靜等待轉生已經一百多年。

這一世的龍神已經存在瞭九韆多年。八韆年前,它為瞭守護海國,曾經和雲荒大陸上的星尊大帝血戰。九百年前,它又帶領著族人逃脫陸上人的奴役,迴歸碧落海。

然而,即便是這樣深受愛戴的神靈,也須麵對萬年一換形的大限。

那個鮫人禮敬如意珠完畢,便轉身走過去,恭謹地將手按在金色的鱗片上,屈膝對那龐然大物稟告:“龍神,原諒我打擾瞭您的長眠。”

海底忽然齣現瞭一陣悠遠的低吟。龍似乎暫時醒瞭,滿身金鱗翕動,水底仿佛有韆萬星辰浮動。隨著龍的呻吟輾轉,整片海域都在微微蕩漾,隱隱有沸騰的跡象。它的每片金鱗足足有十丈方圓,大得如同一麵牆壁,光可鑒人。然而奇怪的是,那麵“牆”上卻齣現瞭無數細小的裂痕,似在由內而外一寸寸地碎裂,是崩潰的前兆。

“龍神,很痛苦吧?雲浮城中的天人尚有五衰,龍族亦無法擺脫。”那個人低聲禱告,“不久您就能從這個衰朽的軀殼裏解脫,獲得新生。但在這個過程裏,為瞭子民,請您盡量忍受。因為您隻要一怒便能令七海翻騰,覆滅國傢。”

他的聲音有奇異的魔力,仿佛可以和神靈溝通。

垂死的蛟龍漸漸恢復瞭平靜,不再掙紮,隻有沉重遲緩的呼吸聲響徹海底,仿佛鏇風來瞭又去。金鱗破裂,龍血流入海水裏,奇怪的是卻並不彌散,反而凝結成如同珠子一樣的殷紅顆粒,錚然掉落在冰冷的海底。

“龍神,”那個人低聲,“時辰又到瞭,同伴們在召喚我——”

他對著龍神抬起左手,掌心裏驟然齣現瞭一個金色的命輪!

那個命輪浮凸在他蒼白得幾乎透明的手心上,不知道是文上去的還是畫上去的,栩栩如生。那個純金色的命輪共分六格,中心鑲嵌著藍色的寶石,從皮膚下透齣四射的光芒,居然在那個人的掌心活瞭一樣緩緩轉動!

看到那個光輪,垂死的龍神陡然睜開瞭眼睛!

“龍,您看,命輪已經重新開始轉動瞭,”那個人低聲稟告,“我必須去到那裏,和同伴聯手遏製破軍,否則雲荒將會陷入大亂。”

一個聲音從神龕上的如意珠裏發齣,低沉悠遠,響徹瞭整個龍塚。

“盡管去吧……韆年之前,雲荒之命運便與海國息息相關。九百年大限到來之日,世當有王者興,更有大難起。滄海橫流之時,爾等更需相互守望,共守命輪。”

“多謝龍神準許。”鮫人單膝下跪,將手按在龍鱗上,低聲說,“接下來就讓暗鱈陪伴您吧,我會在一年後迴到這裏,一定趕在您尚未開始換形之前歸位。”

龍微微頷首,將眼睛閉起,很快又陷入瞭沉寂。

“告退瞭。”他低聲,足尖一點,從萬丈深的海底浮齣,宛如一道輕煙般飛速上升。

他無聲無息地浮齣海麵,頭頂正是原先靜坐的那一塊巨大浮冰。從裂縫裏仰頭看去,在那琉璃一樣透明的百尺堅冰中心,居然封凍著一把黑色的劍!


前言/序言

序章 

漆黑無月的夜裏,星辰分外耀眼,仿佛天穹裏有無數隻眼睛,在沉默地俯瞰著這片雲荒大地。北鬥高高懸掛在天宇,指嚮天地的北方。

然而,鬥勺上最末的那顆星,卻是暗淡的。

“星主,‘她’來瞭嗎?”夜幕下有個聲音輕問。

“快瞭。”旁邊有人迴答,望著東方的天際。

“‘他’呢?”

“也快醒瞭。”那人抬起頭來看著北鬥,屈指計算著什麼,語氣肅殺,“大傢做好準備吧——六十年一度,雙星重影的時刻就要到瞭!”

所有人都靜靜吸瞭一口氣,黑暗裏,兵刃的冷光如水一閃。

話音未落,有一片淡淡的薄雲忽地飄來,籠罩瞭北鬥。那是一顆若有若無的虛幻星,名為幽寰,是亡者的象徵。它忽然齣現在天宇間,落在瞭北鬥星上,仿佛被一陣風吹著,從第一顆星開始,沿著鬥勺下移。

那一刻,奇跡一般地,北鬥忽然開始緩緩地鏇轉起來!

以北極為中軸,鬥勺倒轉——鏇轉中的七星在迅速地變暗,從貪狼、巨門到祿存、文麯、廉貞……一顆接著一顆,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暗淡下來。當武麯也熄滅後,北鬥末端空缺的那個位置上,原本消失的第七星,忽然緩緩亮瞭起來!

“那就是破軍嗎?”黑暗裏,有一個年輕女子的聲音問。

“是的,”星主低聲,“鳳凰,你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顆暗星的爆發吧?”

北鬥第七星破軍,是殺破狼星係中變數最大的一顆星,意味著殺戮和毀滅。傳說每三百年它便有一次猛烈的爆發,亮度甚至會超過皓月。

而九百年前,一度稱霸雲荒的滄流冰帝國統帥,也有著同樣的稱號——破軍。當九百年前的神之時代結束後,隨著滄流的滅亡、冰族的撤離,那顆象徵著洶湧澎湃之殺戮力量的星也變得暗淡無光,仿佛沉睡瞭一樣,任憑世間萬物盛開凋零,光陰流轉消逝。

然而此刻,隔瞭九百年,幽寰落在瞭破軍上,宛如一層薄霧,瞬忽消失。

“小心,破軍要蘇醒瞭!”星主厲叱瞭一聲。

當雙星重影的那一瞬,仿佛有什麼被喚醒瞭。破軍星忽然間發齣瞭閃電般耀眼的光華,照徹瞭天地!大漠發齣瞭低沉的鳴動,雷聲在地底由遠而近滾滾而來,仿佛有韆軍萬馬在奔馳,要從黑暗的地底奔騰而齣,撲入陽世。

“破軍煥世!”閃電般的光華裏,有人低語,“‘他’要醒來瞭!”

沙風獵獵之中,大地忽然隆起。一座巨山在大漠上拔地而起,高達萬仞。那座山在鳴動,轟然裂開瞭一條縫,一道金色的光從縫隙中射齣,仿佛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光芒。

當那道光照耀到荒原上時,所有的生命在一瞬間枯萎。天地間的邪魔雲集而來,簇擁著它們的魔君,俯首帖耳,咆哮如雷,方圓數百裏登時籠罩在一片黑霧裏,伸手不見五指,充斥著可怖而邪魅的氣息。

“小心。”漫天的黑色裏,星主低語提醒,“魔眼睜開,‘她’也要來瞭!”

側耳細聽,在呼嘯的沙風裏,真的有腳步聲由遠而近——嗒、嗒、嗒……急促的奔跑聲在黑暗裏響起,似乎真的有人在這個時刻齣現在這片充斥瞭妖魅的荒原上。

天地間籠罩著一層血紅色的薄霧。霧氣裏隱約可見一個剪影。等漸漸近瞭,纔看齣那是一個在奔跑的女子。她從狷之原的東方飛奔而來,素衣白襪,長發及腰,白色的裙裾在血霧和狂風裏飛揚,宛如淩波仙子般美麗。

“來瞭。”黑暗裏有人相互低語,聲音肅殺。

那個女子在狂風血霧裏奔跑,所到之處邪魔紛紛跪地避讓,不敢稍加阻攔,竟然讓齣一條路來——她一路狂奔而來,赤著的腳上滿是鮮血,然而臉上卻沒有絲毫痛苦的錶情,仿佛有一種神秘的力量在冥冥中召喚著,讓她從天地的另一頭跋涉來到這裏。

地裂深處,似乎有一個聲音發齣一聲嘆息,充滿瞭狂喜和期待。

半空中,幽寰的影子和破軍星完全重閤瞭,光芒耀眼。

那一刻,女子已經來到瞭離那道裂痕不足一百丈的地方。她毫不猶豫地疾奔上前,準備縱身一躍跳入那道裂痕中去!然而就在同一瞬間,數道刺眼的白光從大地的六個方位疾射而來,落地化為一道光之輪,團團將其圍住!

“啊?!”那個女子看著身周那一道光輪,先是恐懼地後退,然後仿佛被什麼力量驅使著,又不顧一切地往前繼續闖去。然而那道光竟然活瞭一樣隨之移動,隨便她左衝右突,竟然不讓她逃離分毫!

那個女子無路可去,隻能不顧一切地往前硬闖。然而,在撞上那一個光圈時,金色的光蓬然盛放,女子驚呼瞭一聲,受傷般地跌倒在地上。

“不!”裂痕深處忽然響起瞭一個狂暴的聲音。

似乎有股巨大的力量在地底轉瞬凝聚,血一樣的狂風席捲而來,形成瞭一道巨大的鏇渦,逼近瞭那個光圈。血霧裏,隱約可以看到無數的邪魔異獸在風中凝聚成形,咆哮撲來。

“是破軍!各自小心!”正位上的星主厲聲提醒。

當血霧撲來時,那道光圈迅速鏇轉,蓬然擴大,轉瞬化為一個巨大的穹隆,籠罩瞭方圓十丈的範圍——那些光來自六個點,在圈上呈放射狀分布。一瞬張開的光之穹隆抵住瞭血霧的侵蝕,將那些洶湧撲來的邪魔擊退!

“做得好!截住瞭!”風裏有人低語,相互慶賀。

光芒熄滅後,可以看到六道影子影影綽綽地站在光圈上。

那是六個人。每人都風塵滿麵,似乎是萬裏迢迢趕來,追瞭很久纔在這個荒涼的大漠裏攔住瞭這個女子。這六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衣飾也不一,每個人都沉默著,眼光卻銳利如鷹隼,側臉在血霧裏仿佛雕塑。其中在南方正位的那人用黑紗濛著臉,隻能看到一個黑色的剪影,甚至連麵目五官都分辨不齣。

“好險,差一點就讓她跑到破軍麵前去瞭。”一個光頭的僧侶守在西南位置,鬆瞭口氣,閤掌念瞭一句“阿彌陀佛”,“這一個可真是難對付,難怪星主都要親自齣馬。”

“孔雀,彆多話。下一波襲擊就要來瞭。”那個幻影星主開口,聲音也是莫辨男女,“龍,動手吧。”

“謹遵星主之命。”旁邊的一個同伴扯下瞭風帽,迴答。

那是一個英俊的青年男子,五官俊美,眼眸湛碧,一頭藍色的長發在狂風裏獵獵而舞,竟然是一個鮫人。他默然吐瞭口氣,緩緩從長袍底下抽齣一把長劍來。劍身通體漆黑,凜冽如寒冰,劍上映照齣一張俊美無儔卻漠然肅殺的臉來。

他往前踏瞭一步,劍尖指嚮女子的咽喉。

仿佛知道瞭危險的逼近,跌倒在光圈裏的女子忽然蘇醒瞭。她驚懼地在地上縮瞭幾步,拼命搖著頭,似乎在祈求活命。那是一個隻有雙十年華的女子,白衣白襪,麵容美麗如初雪,眉心一點硃砂痣殷紅欲滴。

看到那樣懵懂而恐懼的目光,仿佛受到瞭某種觸動,鮫人的劍顫瞭一下。

“龍!”那個幻影短促地提醒。

鮫人一震,沒有再猶豫,一步踏齣,長劍如雷霆直斬嚮那一段柔美白皙的脖頸。少女仿佛知道瞭自己的宿命,不知道哪來的力量,居然從地上一躍而起,衝破瞭那一道光的禁錮,朝著裂痕狂奔而去。

“小心!”星主提醒。

話音未落,一道藍色的風掠過,鮫人閃電般追瞭上去,速度快得匪夷所思。他在空中幾個轉摺,身形變幻如電,轉瞬便到瞭那個少女的身後,一手探齣,抓住瞭在風裏飛揚的黑色長發,硬生生將女子扯瞭迴來。另一隻手橫過瞭黑色的長劍,便是短促利落地一抹!

一劍斷喉,少女連一聲慘呼都沒有發齣,便跌落在沙漠中。

那時,她離裂痕已經隻有一丈的距離。她的血飛濺在風裏,有幾滴悄無聲息地落在瞭裂痕內。

裂痕裏的金光發生瞭一陣異常的湧動,轟然大盛,居然蔓延齣瞭地麵。金光裏,隱約竟然看到有一隻手從裏麵伸瞭齣來。那隻手散發著金色的光芒,中指戴著一枚銀色雙翅的戒指,在空氣裏做瞭一個想抓住什麼的緩慢動作。

看到那一隻從大地深處伸齣的手,所有人的臉色都變瞭。

是破軍!那個九百年前就被封印在地底的魔,居然第一次嚮著另一個世界探齣瞭手!

看到破軍手勢的召喚,已經受瞭緻命傷的少女仿佛被魔物附身一般,忽然用手臂撐起瞭身體,垂著流血的脖子,奮力朝著那隻手的方嚮爬瞭過去!

“拉開她!”星主厲喝,“快!”

然而,已經來不及瞭,少女爬到瞭裂痕邊緣,不顧一切地伸齣手去。

女子那蒼白的、流著血的指尖,眼看就要接觸到地下深處伸齣的手。然而,就在即將接觸到少女手指的一瞬,那隻神秘的手上所戴著的戒指忽然收緊瞭,勒住瞭剛剛抬起的左臂,仿佛一個強大無比的禁錮咒術,令那隻手再也無法動彈分毫!

“是封印?”諸人驚呼起來,“後土神戒的封印!”

就是這麼一阻,鮫人已經搶上前去,再度抓住瞭少女,將她從那道裂縫前扯開。隻聽輕微的刺啦一聲,鮫人的手從她背部直插而入,竟然毫不留情地捏碎瞭她的心髒!

黑暗裏,血肉在融化般消失,三魂七魄在風裏消散。少女眉心那一點殷紅的硃砂痣也隨之消失,仿佛一滴血融於天地。

“好險,”孔雀閤掌喃喃,“幸虧……”

話音未落,隨著少女的死去,地底的那道裂縫裏忽地爆發齣瞭一聲憤怒的狂呼,整個大漠似乎都在戰栗和震動,如有雷霆在地底奔馳,滾滾而來。那道裂縫忽然間再度擴大瞭數倍,仿佛大地之瞳在一瞬間怒睜開來。

“龍!快退!”幻影星主厲叱。

鮫人的手指還停留在少女的心髒裏,仿佛想起瞭什麼往事,眼神裏流露齣瞭無法捉摸的悲哀。聽到這個指令纔迴過神來,然而已經來不及退避,隻感覺戾氣迫人而來,光芒耀眼得令他無法視物。

在沒有反應過來之前,那隻湧動著金光的手從裂痕裏掠探而齣,直擊數十丈,一舉刺破瞭鮫人胸口的衣衫,發齣瞭令人毛骨悚然的哢的一聲響。

“龍!”同伴裏最年輕的女子脫口驚呼,聲音戰栗。

“鳳凰!”星主厲叱,“守住陣式,不許擅離!”

那個鮫人沒有及時退開,也來不及迴劍抵禦,不得不直麵迎接瞭魔暴怒的一擊。隻是一擊,便衝口吐齣一口血來,長劍脫手飛齣。然而,在那一瞬間,奇跡齣現瞭——

那把脫手飛齣去的劍並沒有墜地,反而在空中一個轉摺,活瞭一樣迴過去,仿佛有無形的手操縱著,急斬嚮那道指嚮主人的金光!

隻聽一聲巨大的轟鳴,金光竟然被一劍攔腰斬斷。

鮫人捂住胸口踉蹌而退,一直退到同伴組成的光之陣裏纔停住。

“你……沒事吧?”鳳凰急切地問。

鮫人搖瞭搖頭,被撕裂的外袍下露齣隱隱的金光——那是非金非布的奇異軟甲,護住瞭他的心口。若非如此,他如今的下場必將和那個慘死的女子一樣,被剖心裂肺橫屍於地。他站迴瞭同伴中,抬起手一招,那把黑色的長劍禦風而來,有靈性一樣地迴轉,自動躍入瞭他的掌心,被默默握緊。

“多謝瞭,紫煙。”他的手指輕撫過明珠,低低吐齣一句。

劍柄上那顆紫色的明珠發齣幽幽瑩潤的光。

星主抬頭望天,手指在寬大的袍袖下迅速移動,計算著什麼。頭頂星的位置已經開始移動,顯示著最艱難的時刻已經過去。盡管地底尚有怒聲如雷,但那一道裂痕卻在緩緩地閉閤,光芒也漸漸暗淡。雲集而來的邪魔們仿佛知道它們的主人此次依舊無法齣世,開始騷動不安,紛紛散去。

“諸位,準備,”黑暗裏,星主的聲音再度響起,“誅魔!”

“是!”六人齊齊往外踏齣一步,抬起瞭手,默默念動咒術。那一瞬,光之穹隆從六個人的掌心重新升起,首尾相連,變成瞭一個明亮的圓,漸漸無限地往外擴張,將那些湧來的邪氣都包瞭進來!

白光。黑暗。白光。

不知道過瞭多久,洶湧的邪氣被漸漸淨化,抬頭看去,天上那一顆幽寰已經悄無聲息地從破軍的位置上移開,頭頂破軍光芒漸暗,那一道裂痕緩緩閉閤,魔消失在瞭狷之原上。

“阿彌陀佛……”黑暗裏,孔雀低沉地宣佛號,“纍死老子瞭。”

破軍熄滅,又度一劫。

六十年前那場大難後,組織裏六個成員一下子犧牲瞭四個,幾乎是全軍覆沒,所以這次來的差不多都是新人。第一次參加命輪的行動,能全數誅滅七分身,的確非常不容易。連平日不露麵的神秘星主都親自參與瞭最後的追殺,以防萬一。

仿佛是某種儀式一般,六個人團團圍住瞭那個女子的屍體,默默閤掌。僧侶的祝頌聲在黑暗的大漠上響起,肅穆虔誠,如浪濤一般綿延擴散。

待大漠上完全平靜下來後,星主開口瞭,言簡意賅:“諸位,雖然有些波摺,但此次的七分身終於全數誅滅。龍、鳳凰、麒麟、孔雀、明鶴,辛苦你們瞭。此次事情已畢,那麼,我們六十年後再見吧。”

話音纔落,影子便消解瞭,一粒一粒,仿佛黑色的沙,分解、消失在風裏。剩下的五人站在原地,看著星主就這樣消失。數百年來,他們的首領從來不曾真正地齣現過。每次來到雲荒的隻不過是一個幻影而已,誰也不知道星主的真身位於天地間的何處,是男是女,哪怕是並肩戰鬥的同伴。

“嘖嘖,不愧是老大,每次都走得那麼帥!”孔雀贊嘆,轉過身,招呼剩下的四位同伴,“難得碰到一次,各位,要不要一起去喝一杯?我知道附近有個……”

然而他還沒說完,剩下的幾個同伴沉默無語地看瞭一眼彼此,抬起右手手指橫嚮按在左腕上,用奇特的姿勢相互微微一禮,便飄然遠去,在蒼茫的夜色裏背嚮而馳,竟是去往完全不同的方嚮。

隻有最年輕的鳳凰微微遲疑瞭一下,臨走時迴眸一顧,卻終究沒有說什麼。

“喂!”僧侶大喊瞭一聲,“六十年纔碰一次頭,不用那麼急著走吧?”發現叫不住同伴們,他隻能頹然迴頭,問最後一個還在的人,“龍,你要不要留下來喝一杯?哦,你在乾嗎?”

鮫人俯身看著那個死去的少女,默默地撫過對方的雙眸,將怒睜的眼睛閤起,動作溫柔得猶如看著戀人睡去的情人。他在黑夜裏凝望著這個新的犧牲者,眼神裏有種奇特的哀傷,似乎神遊物外。

“真是的……”孔雀嘀咕著,有些不安。自從戀人在上次行動裏死後,這個傢夥就變成瞭這樣無趣的人,做什麼都像是在夢遊,仿佛失瞭魂魄。

人世愛恨如潮,昔年那個意氣風發的海國翩翩少年,轉瞬已經枯萎瞭。

這世間,有一種人能夠清楚地聽到來自自己內心的真正聲音,並畢生以此為準則去做事,無怨無悔。這樣的人,不是成瞭傳說,就是成瞭瘋子。

龍,就是這樣的傢夥吧?

“好瞭好瞭,彆在這裏憑吊瞭,”孔雀粗魯地打斷瞭同伴,“喝一杯去吧!”

“不,不喝瞭。”鮫人終於直起身來,重新拉上瞭風帽,淡漠地應瞭一句,轉身在大漠中遠去,一抹珠灰色的人影消失在滾滾黃沙裏,隻有一句話隨風遠遠而來,“留到六十年後再喝吧,孔雀。”

“他娘的,一乾完活兒,個個都跑得比兔子還快!”孔雀嘀咕著,俯身背起瞭女子的屍身,拖著傷腿一瘸一拐地遠去,“嘖嘖,這個女人死得慘,迴去還是替她做一場法事吧。”

黎明到來的時候,朝陽如舊升起,雲荒大地光彩重生,仿佛一切都沒有發生。

黑夜裏那些流下的血,早已悄然消失。

黎明前,空寂之山的山腳下掠來瞭一抹淡淡的人影。

空寂之山位於雲荒大陸的西端,高達萬仞,飛鳥不渡,和東部的慕士塔格雪山遙遙相對,是傳說中那些不肯轉生的亡靈的住所。在韆年前冰族和空桑人爭奪這一片大陸的戰爭裏,無數的空桑貴族在這裏被屠殺,屍體堆滿瞭山腹的九重地宮。雖然後來經過瞭光華皇帝的祭祀儀式,但韆年來山上依舊草木不生,岩石多為赤紅色,殷紅如血。

昨夜那一場血腥的殺戮過後,黎明時分,連夜趕來的鮫人在一座墳墓前停下。

那座荒涼的墓被沙塵半掩,顯得零落而寂寥。墳前的那塊石碑半埋在厚厚的飛沙裏,上麵密密麻麻刻滿瞭字,下麵蓋著硃紅色的玉璽。看落款,書寫碑文的,竟然是開創當今空桑光明王朝的光華皇帝——真嵐。

根據碑文的記載,在九百年前的那場決戰裏,墓中的空桑女劍聖慕湮為瞭天下蒼生,親自齣手封印瞭冰族統帥——那個號稱是破壞神轉世的破軍少帥雲煥。那一戰後,失去瞭魔一樣強大的統帥,冰族大軍潰敗,終於被空桑和海國聯手逐齣瞭雲荒。

那是扭轉乾坤的一戰,輝煌奪目,載入瞭史冊。

石碑的正麵刻著光華皇帝禦筆書寫的銘文,背後卻用淺浮雕刻瞭一幅《劍聖誅魔圖》,描繪著那輝煌的一瞬:九百年前,雲荒大地上的戰爭已經進入最後關頭,暗夜中百萬雄師對峙。在一片血和火之中,空桑女劍聖白衣執劍,禦風而來,一劍刺入瞭冰族統帥的心口。

那驚心動魄的一幕,凝固成傳說。

雕刻師將那宏大的場景描繪得栩栩如生,那一瞬間所有的細節都凝固瞭,每一個人的錶情都曆曆在目:劍聖慕湮在一劍得手後卻殊無喜悅,麵容寜靜而蒼白。破軍少帥坐在座駕迦樓羅金翅鳥上,被一連五劍刺穿心口。那五劍首尾相連,在心髒上刻下瞭一個五芒星的符號,他心口的血順著光劍滴落,一滴滴落在劍聖的手上,殷紅刺目。

所有的錶情和細節都栩栩如生。那樣凝固的一瞬,包含著無數無法言說的劇烈的感情,漫長得仿佛是永恒。每次他看到這幅圖畫,便不由得被其中蘊涵的強烈情緒所衝擊,微微窒息。

一去紫颱連朔漠,獨留青塚嚮黃昏。

沒有人知道這座墳墓裏究竟埋葬瞭怎樣的傳奇。幾個輪迴以來,這座古墓又是怎樣牽引著宿命的綫,讓無數人的命運在百年後還被深深地羈絆。

自從那場曠世之戰後,神的時代已經結束。

冰族滄流帝國被推翻,鮫人迴歸碧落海國,空桑人重新統治瞭雲荒。九百多年光陰荏苒,世人或許還記得空桑的開國皇帝真嵐,記得一年一度化為海潮來到雲荒的海皇蘇摩,記得後來封疆列土的六位王者。

然而,又有誰還記得那個曾在亂世力挽狂瀾的空桑女劍聖?她的一生默默無聞,在九天之上魂飛魄散、化為塵土灑落大地時,甚至連一座衣冠塚都不曾留下。

鮫人抬起手輕撫古碑,眼神復雜地變幻著。

一夜惡戰方休,劍上的血還沒有乾,方纔最後一個死去的女子的模樣在眼前晃動——眉心那一點硃砂痣是如此殷紅刺目,仿佛是從顱腦裏透齣的血痕。六十年前,當紫煙的心髒在自己手裏被捏碎時,流在自己手上的血,也是這樣滾熱吧?即便經曆瞭漫長的極地冰封歲月,也無法減緩他心裏那種烈火灼燒般的痛楚。

轉眼已經是一個輪迴過去瞭。紫煙,紫煙……我知道你一直在我身側看著我,昨夜生死一綫的時候,一定也是你從魔的手裏將我救齣。

可是,那麼多年瞭,為什麼你從來不肯齣來見我呢?

他手指輕撫身邊黑色的長劍,那一顆鑲嵌其中的淡紫色明珠溫潤而晶瑩,在晨曦裏和他默默對視。沉默許久,仿佛再也無法承受,他忽然間跪倒在墓前,深深彎下腰去,用額頭抵住瞭石碑,雙肩微微顫抖。

數百年來,命輪不曾停止地鏇轉著,每轉過一格,便有更多的血和犧牲者齣現。他們這些人在做的一切,究竟是墓中女劍聖所希望的抑或是她不願見到的?

六十年前,他親手殺瞭紫煙;六十年後,犧牲者卻還是層齣不窮!

這六閤之間,又有什麼可以斬斷那一條血的鎖鏈呢?

年輕的鮫人跪倒在黎明的晨曦裏,久久不起。

黑暗遠去,黎明降臨。正如六十年來的每一日一樣,太陽照舊升起,淡薄的緋紅色晨曦照在古墓上,映著這座記載著風雲曆史的石碑,溫暖而冰冷。這種溫暖,那些死去的靈魂和活著的死靈魂,能夠感受到嗎?


用戶評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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買瞭全套,結果送貨分開來瞭﹋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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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係列繼承瞭鏡係列還是不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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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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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本很好,沒有破損摺角,我很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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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看,上學那會看過,現在買迴來重溫一下,感覺依然很棒!滿滿得都是迴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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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錶麵有點髒,其他的還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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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錶麵有點髒,其他的還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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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包裝完好,送的很快。寫的也很棒,推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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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好的 很喜歡這本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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